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此诗的故事是这样的:卫宣公占有宣姜之后,生了两个儿子:寿、朔。宣姜要害死伋(宣姜本应作伋之妻),好让她儿子为卫君,宣公依从她,便令伋出使齐国,给以白旄,又预派人假扮强盗,埋伏路上,等伋经过将他杀死。伋的异母弟寿却是个好人,闻讯后便劝伋逃往别国。伋却不肯,于是当伋将乘船赴齐国时,寿便到船上用酒灌醉伋,自己另乘一只船,载着使者的旗帜白旄,往前走去,遂被假盗所杀。伋酒醒后,坐船追去,又被假盗杀死。卫国人知道这一事件后,便写此诗怀念二子。
愿,怀念。养养,忧虑之状。逝,前往。末句“不瑕有害”表疑问:大概不至于有灾祸吧?
这两首诗咏卫宣公夺媳杀子事,古今学者大都无异议,但和《左传》等书参核后,对其中具体情节也有提出疑问的,如究竟作于二子生前或死后,二子原是走陆路而非走水路,也非同时成行,为什么说“二子乘舟”(但诗里并没有明说乘同一只船)?也有人从义理上批评二子不应逆来顺受,甘心就死,使宣公蒙上恶名,而应当远祸逃走。但崔述《读风偶识》,却从根本上认为二诗“非卫宣公及伋、寿事”:“以父而夺子妻,禽兽行也,此真所谓言之丑者。乃但笑其籧篨,戚施,若憎宣公之老且丑者,少知名义者肯为是言乎?既至而知其美,故夺取之。未至而先筑台,又不于国而于河上,欲何为者?”如果崔述掌管当时诗教,这一类诗就会被销毁。
宣公的行为固然极为荒唐,但这类“禽兽行为”的乱伦丑事在先秦中却不乏其例,民间以籧篨和戚施比之,并非只是笑其老且丑,而是从品质上予以极其尖锐的讽刺。黄焯《毛诗郑笺平议》,引姜炳璋《诗序广义》:“不殄、不鲜,犹言须臾无死,尸居余气耳。”又引胡承珙《毛诗后笺》,“其实不鲜、不殄,皆言‘胡不遄死’也,盖深恶之之辞”。解得很有道理,那便是最严厉的诅咒了。
后来唐高宗之与武则天,唐玄宗之与杨玉环,一为父妾,一为子妻,那已经在一千余年之后。五代时梁太祖朱温和他媳妇(不止一个!)的丑行,也是公然为之,朱温最后便被他儿子所杀。
至于《二子乘舟》中一些细节上问题,则由于宣公之杀伋,本有些秘密性,民间但知其阴谋的梗概,几经传布,有些细节上的出入也是可能,恰恰见得民间作品的特色。[1]
《史记·卫康叔世家》评赞云:“太史公曰:余读世家言,至于宣公之太子以妇见诛,弟寿争死以相让,此与晋太子申生不敢明骊姬之过同,俱恶伤父之志,然卒死亡,何其悲也。或父子相杀,兄弟相灭,亦独何哉?”末句虽为疑问词,司马迁心中却很明白。